2014年2月16日 星期日

《春日光景》(Quelques Heures de Printemps)


我就是那麼一個感性的影迷,多數時候只用直覺看片,只要一句能引起共鳴的台詞、或一個富有深意的鏡頭,便能馬上被取悅。(例如《白日夢冒險王》中Sean O’Connell那句”Beautiful things don’t ask for attention.”,以及Walter Mitty在冰島火山旁騎單車的美麗場景)
因此我無法確切形容為什麼我會喜歡《春日光景》這部電影,只知道女主角臉上每一條堅毅的皺紋都令我動容。
在丈夫去世多年、唯一的兒子離經叛道之時,她仍堅持以嚴謹的態度打理自己擁有的生活。我喜歡看螢幕上她戴著老花眼鏡拼拼圖,手法俐落地削蘋果做果醬,每天早上起床都用兩條毛巾洗兩次臉、仔細梳理一頭銀髮。看她即便只有自己一人吃飯仍用心煮食,用「料理」、「烹飪」來當動詞都顯得太過矯情,「做飯」才是最恰當的詞語;她煮的東西不如印象中繁瑣精緻的高級法菜,也並非能那種能給人溫暖想像的鄉村家常菜,在她鍋裡的那些真的就只是一般的食物,說不出菜名、看不清食材,卻隱約能判斷它們的豐足有味--一大杓番茄燉肉、有些焦黃的長豆,佐棍子麵包,便是簡單無比的一人或雙人晚餐。
她令我想起了去年暑假在尼斯遇到的民宿女主人,她來自蘇格蘭,年輕時曾在西班牙、美國當仕酒師,後來返鄉照顧臥床的母親三年,母親去世後她為了躲避英國寒冷的天氣輾轉向南方移動,被甩、走出情傷,最後在尼斯買了間單層樓的公寓,開了只有三個房間的民宿。每天早晨她都先出門餾狗,然後在轉角那家麵包店買可頌,回家烤得香香的叫醒住客;早餐她與旅客交談,晚餐則一人坐在小餐廳中半掩著門,擺好簡單杯盤用餐、獨飲幾杯紅酒,偶爾撫摸坐在腳邊的狗。
兩個女人都讓我看見了一個人生活的可能性,就像《春日光景》的女主角最後自己選擇在瑞士美得懾人的山景中正面迎接死亡一樣,非比常態模式,可能有些孤獨,還要忍受周遭異樣的眼光,但確實可行、不可悲,而且令人肅然起敬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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